一二五、教育的意义-《史上最强大学》

    ,史上最强大学

    徐生洲大为惊讶:“你们还发现了几棵好苗子?”

    在别人淘过好几轮的泥浆里,还能捡到一两粒金砂,无疑是让人惊喜莫名的。

    苏山月怕徐生洲误会,又连忙解释道:“不是那种非常天才、非常出类拔萃的好苗子,可能在稍微好点的本科院校里,就是个很普通的学生。但在咱们这种学校,能够准时上课,能认真听讲,还能听懂老师按照大纲讲授的内容,就已经算是三好学生。再有一两门课表现得非常突出,那就是难得一见的好苗子。”

    矮子里面挑将军?徐生洲表示心领神会:“我明白。就像理工大学的校花与电影学校的校花,虽然都很优秀,但不在一个水平线上。只是这些学生,按照道理上个二本应该不难,怎么会——”

    怎么会沦落到上神州科技职业学院这种民办大专呢?

    苏山月脑海里自动补齐了徐生洲要说的话,然后回答道:“这个问题,我也专门了解过。这部分学生一般都是来自高考大省,二本的分数线就划到了四百多分,他们家境不好,又不想复读,就冲着名字选择了咱们学校。”

    好吧,“神州科技职业学院”这个名字对于那些懵懂的高中生来说,确实很具有迷惑性。

    “另外就是部分学生瘸腿科目非常明显,像计算机系的杨德君,高考英语才考了52分,估计这里面还有不少分是蒙来的,他的真实水平也就跟初三学生差不多,也不知道老师是怎么教的?他又是怎么学的?但凡考个100分左右,绝对是妥妥的二本!”苏山月边说边摇头,“当然还有比这更厉害的,比如英语系的个别女生,高考数学才考了二三十分。”

    徐生洲道:“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,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。同样道理,学习好的学生,成绩都是相似的;学习不好的学生,各有各的瘸腿科目。”

    石新科笑着调侃道:“还有些学生,每一门都是他的瘸腿科目。”

    说话间,三人来到了教职工食堂。徐生洲突然说道:“苏主任,你抽空约一下那几棵好苗子,再挑几个普通的学生,看他们最近什么时间方便,我想和他们聊聊,问问他们对学校的意见建议。虽然我已经当了一年多的校长,但总感觉与这些学生是很隔膜的,根本不了解他们的所思所想。”

    是的,长久以来徐生洲都无法与学校里的学生打成一片。

    从小到大,徐生洲虽然无法与那些动辄考个全校、全县第一,轻轻松松上top2的非人类相比,但他的学习成绩绝对是班级前列,属于老师关爱有加、同学佩服不已的好学生,位于学校食物链的顶端。与那些考不上重点高中、在班级里排名倒数的学生,完全是一个社会、两个阶级。

    经过十几年的耳濡目染、潜移默化,他早已习惯了根据成绩对学生区别对待的做法,甚至认为是理所应当。哪怕后来当了校长,依然摆脱不了这种思维。对学校里这些学习成绩不好的学生,尽管嘴上不说、心里不想,但们心自问,不难发现自己在心理上存在的优越感,和对那些学生的俯视与鄙夷。

    就像早年间的那些知识分子,感觉自己就是先进、文明和真理的化身,带着悲天悯人、教化民众的心理,来启蒙、来拯救那些愚昧落后的芸芸众生。很多时候,他们被自己的伟大感动得一塌湖涂。徐生洲、苏山月之前的教育改革,和这些人的举动如出一辙,以为通过自己的努力,可以把那些“愚昧者”“落后者”拯救出泥潭,从而实现自己光辉而伟大的人生目标。

    事实上呢?绝大多数学生走到今天这一步,是他们自己选择的结果。相对于刻苦的学习、良好的自律、坚定的信念、不懈的努力,他们选择了安逸、松散、逃避,以至于今日。

    谁需要你启蒙?

    谁需要你拯救?

    如果可以被拯救,难道他们的父母、他们的中学老师,不会做得更早更好?

    那么教育的意义是什么?教育不应该是让每个人都成为圣人、智者,而是让人成为人,这个“人”可以是学者、是首富,也可以是农民、是工人。只要不为非作恶,只要能在这个世界上自立,通过选择造就自己,这就实现了教育的意义。

    苏山月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:“好的,我会去安排。不过,相对于看学生什么时间方便,还不如看校长您什么时候方便,因为那么多学生,除非是在周末,否则不是他有课,就是她有别的事情,很难往一块儿凑,还不如先看校长你的日程。”

    徐生洲马上拍板:“那就安排在周末。”

    “好的。”苏山月和石新科都在自己的心里,记下了这件事。

    徐生洲又道:“还有,苏主任,通知他们来开会的时候,可以告诉他们开会的大致内容,让他们认真想想说哪些东西,但千万千万不要让他们写发言稿,最后搞得花团锦簇,热情澎湃,跟诗朗诵、演讲比赛一样,那就失去了座谈的意义。”

    苏山月捂着嘴笑道:“好的,我一定通知到。以前我看那些领导坐在第一排,听着台上变着法子戴高帽、吹法螺,领导们个个笑容满面,还以为他们都喜欢这个调调呢!——原来也有不喜欢的。”

    徐生洲用手扯了扯自己的脸颊:“看到没?才大学毕业一年多,脸上还是满满的胶原蛋白,还没遭受社会的毒打,还不习惯吹捧的肉麻,所以做事喜欢直来直去。以前我当学生的时候,听着同学声嘶力竭地说排比句、唱赞歌,感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、落了一地。我相信那些念稿子的同学同样是面红耳赤、如坐针毡。既然如此,何苦让那些比我小四五岁的青年重蹈覆辙?又何苦让年轻人为难年轻人?”

    苏山月道:“正该如此。”